王浩翔
【摘要】电影《秋喜》作为一部主旋律谍战电影，相对“老套”的剧情该如何去抓住现代观众越来越挑剔的审美口味，也是电影导演孙周的挑战创新之处。这部电影中，几乎每一个镜头的设计和场景的布置都表现或暗示着剧情发展的进程。《秋喜》的画面符号对影片内容的表达，可以说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本文试用意大利电影理论家艾柯的“十大代码”理论对此片进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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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艾柯 十大代码 电影符号学 秋喜
一、电影《秋喜》
谍战电影《秋喜》作为国庆60 周年献礼片上映。电影的主线讲述了1949 年广州解放前夕，国民党大势已去准备撤到台湾，但为了不留下先进的工业设备，因此准备在撤离广州前对电台、工厂等进行疯狂的破坏。广州广播电台台长夏惠民，负责具体的破坏活动；他的下属晏海清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负责不断刺探阻扰计划的情报，并努力争取夏惠民的信任以便跟随其去台湾继续潜伏。从影片开头的一次刺杀事件起，夏惠民就怀疑晏海清是共产党的卧底，但由于证据不足只好步步试探。正反主角之间的“斗智”：从语言到心理，从心理到暗战的生死较量由此展开。①
说到这里，似乎与影片名《秋喜》没有什么关联，实际上秋喜是晏海清家中的一个十八岁的女佣，她一直陪伴在处于巨大精神压力之下的晏海清身边，并对晏海清产生了单纯而朦胧的爱情。但最终，夏惠民巧设机关致使无辜的秋喜被晏海清误杀。②影片中的秋喜似乎是纯洁的化身。“秋喜”是广州人很喜欢也很普遍的一个名字，而它，又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作为一种符号代码，在整个影片中内含着一个深刻的寓意。这也是影片以此为名的原因。
二、电影符号学研究中的艾柯“十大代码”理论
电影符号学主要是对电影语言进行研究，即把电影作为结构主义语言学中的语言概念来研究，它只研究电影表达面上的东西。在电影符号学研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艾柯的“十大代码”理论和麦茨的“八大组合段”理论。本文将主要运用艾柯的“十大代码”理论来对《秋喜》进行符号学解读。下面就对“十大代码”理论进行简单的分析解释：③
1、知觉代码
这是最一般的代码，它规定着电影本义的基本知觉条件。简单说就是要看懂什么，就先得看见什么。
2、识别代码
这种代码的作用是把上述知觉条件组织成相应的识别图式。比如在动物园中，我们只需根据斑马特有的条纹便可认知一匹斑马，而不必再看清其他特征。这种特有的条纹就是斑马此时的识别图式。
3、传递代码
这种代码决定着记号载体的一些物理特征，以保证有效的美感特征的传递。它与知觉代码相近，但区别在于，它所决定的是传递被表现者所给予观众的各种感觉。
4、声调代码
这种代码决定着观众对电影声音记号的感知及相应联想的产生。
5、肖似代码
决定观众在识别了一定的识别图式之后而认知这种识别图式所表现的现实存在事物的代码，就是肖似代码。
6、肖似化代码
这种代码是把肖似代码中的所指转换为另一意指关系中构能指，以含蓄地意指较为复杂的和具有文化性联想含义的意素。如肖似代码使我们认识到一面旗帜时，肖似化代码又使我们认识到这是一面国旗。因此可以认为，不同观众对于电影的读解能力的差别，主要是从肖似化代码的掌握程度的不同开始的。
7、趣味感觉代码
这种代码与肖似化代码很相近，只是更加依赖于文化条件，因而也更加抽象，指抽象观念或情感。如肖似化代码使我们认识到的一面国旗，趣味感觉代码让我们认识到国旗背后的爱国主义精神。
8、修辞性代码
这种代码较之趣味感觉代码还要更加依赖文化习俗，更加依赖社会泛本文的整体语义场，记号所意指的东西也更加具有观念性、关系性、模糊性。如当影象呈现出红色时，我们便理解出热烈、积极、理想、希望以至革命之类的含义。它是电影影象记号实现含蓄意指的主要依据。电影观众是否能够尽可能正确、尽可能多地读解出影片的深层含义，也主要取决于其对于修辞性代码的掌握程度。
9、风格性代码
就是关于电影表现风格的代码。是关于某一类或某一系列的电影的统一的“修辞倾向”或表现风格的代码，例如某一导演的隐定的表现习惯，某一流派电影的统一的创作倾向。
10、无意识代码
电影记号表意中隐蔽的全部决定条件。
三、用艾柯的“十大代码”理论对《秋喜》进行解读
从影片开始，当晏海清在广州街道旁的小商贩店门口驻足，听到广播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的声音时，他为了保护小商贩的安全，上前关上了收音机，但商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将它重新打开，不幸的是正好被巡逻的国民党军队发现，小商贩被乱枪扫死。这段镜头中，街道场景的布置，一直出现了若干白色的鸽子，而在枪响后，白鸽应声飞舞。白鸽的意象，是和平、纯洁的象征。在这样一个黑暗、杀戮的白色恐怖场景下，白鸽的飞舞是导演表达人们向往和平心愿的一个符号。用“十大代码”理论来看，人们认识到白鸽象征和平、纯洁是一个趣味感觉代码，而它在此影片段落这一整体语义场中，又是一种修辞性代码，是国统区人民向往和平纯洁的含蓄意指。如果再把其与广播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的声音，及艾柯所说的声调代码相结合，会让人继续联想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预示着和平即将来临。
影片中，夏惠民为了清除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滥杀无辜，其中秋喜的父亲也不幸被杀害。此时，秋喜还被蒙在鼓里，导演并没有安排已经知道真相的晏海清直接将这个噩耗告诉秋喜，而是继续使用符号来表意。晏海清从花盆中，剪下一支黄色菊花，递给秋喜，菊花别在秋喜乌黑的头发上，凄美而惨烈。菊花象征着死亡和祭奠，对死者的哀悼。这一段镜头，无需一句言语，情节却完整深刻。菊花象征死亡，这是它的肖似化代码，而菊花从晏海清的手中别在秋喜的发梢，则表达了两人对亡灵的祭奠和悲痛，这是它的趣味感觉代码。
故事的发展中，还有两个小镜头，都是描写晏海清在一张卡片纸上画着新中国的五星红旗，一处是在办公室，一处则是在他自己的家中。导演无非是想通过他两度画国旗这样的画面来表达他心中对新中国的无限向往和为国奋斗的信念。从第一处镜头中，他刚开始画的还未成型的国旗，到第二处镜头他为国旗涂上颜色、慢慢成型，可以说是一种由知觉代码、识别代码再到肖似化代码、趣味感觉代码的过程。
在国民党下令撤离广州后，夏惠民邀请晏海清一起观看粤剧红人惠红莲的告别演出，演出的内容是穆桂英挂帅，舞台下方贴着“艺术救国”四个大字，这一场景的布置也是有意安排。穆桂英作为中国历史中有名的征战卫国的巾帼英雄，显示出在当时社会动荡的大背景下，人们渴望英雄出现，救国家与人民于水火的一种社会主流思潮。可以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依赖中国历史文化的修辞性代码。接下来在剧场中又上演了另一出戏，夏惠民抓到了共产党的区委书记陶先生，陶先生也是唯一知道晏海清卧底身份的人。夏惠民因早就怀疑晏海清是卧底，因此让他亲自审问陶先生。面对巨大的压力，他最终没有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但陶先生却遭杀害。如果说，剧院舞台上演的是一出穆桂英的救国戏，那舞台的下面又何尝不是一出爱国戏呢。可以说，这两出戏，是两个肖似代码，相互呼应、结合、提示，在整个片段场中，升华出观众的肖似化代码、趣味感觉代码和修辞性代码，体会到这是两出爱国戏、以及其中的爱国精神和心底的革命信念。
影片中，两次下起大雨，一次是区委书记陶先生死后，晏海清回家时天下起雨；还有一次是夏惠民巧设机关致使无辜的秋喜被晏海清误杀后，大雨中，晏海清在家中的四合院为秋喜擦拭身体。在一般影片中，导演对雨这种表意符号的使用可以说是非常普遍的了，它是一种肖似代码，如同人在心底流泪，同时也是一种趣味感觉代码，表达出一种昏暗、悲痛之感。孙周导演对秋喜死后那场雨，却是独具匠心。雨中晏海清为秋喜擦拭身体的镜头过后，导演使用了一组描写码头的空镜头，这一组空镜头里，雨由大渐小，天也由暗渐亮，这组码头的空镜头最后落在了四合院角的一簇鲜艳的花丛，天也由雨转晴，迎来朝阳。这是一组拟人的修辞性代码，从码头代表秋喜生长的土地，最后到四合院象征着秋喜的一生最终在这里结束，但这种离别却是灿烂的、光明富有朝气的，她是代表了为新中国和新生活而默默做出奉献的普通百姓，这种牺牲是荣耀的。
晏海清杀死夏惠民后，导演用了一组排比镜头，把当时的画面和未来新中国欣欣向荣的画面不断交叉，秋喜也重新出现在了新中国的画面中，穿着一身的红装，欢快地跑着跳着。这种修辞性代码，表现的是无数个“秋喜”将享受到新中国所带来的福祉，而与之对比的，是一代坚强洒热血为新中国的成立而奋斗的英雄。影片的主旋律在结尾再一次回荡。
前文已经提到，《秋喜》是作为国庆60周年的献礼片。“秋喜”的名字也有着它独特的修辞性代码涵义，秋喜，“秋天的喜事”，秋天有什么喜事呢？那便是新中国的成立、广州在秋天迎来解放的喜悦。影片中的秋喜虽然死了，但秋喜的纯洁就如同新中国的成立，是依靠一群人单纯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念。而他们所创造的新世界，将会惠及千千万万个秋喜。
结语
尽管有人说《秋喜》在剧情设计上是失败的，但无可否认的是，孙周导演对《秋喜》画面符号的把握，既唯美又恰到好处。电影之父卢米埃尔曾经说过，电影的本质就是其照相性，既是如此，画面的讲究也就该是电影所要追求的目标，如果仅仅是一味追求剧情的曲折，那与小说又有何异。通过画面符号来表达影片的内容，把内容表达得尽致、表达得好，这才是一部电影应该首先去努力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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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①谷妮娜，《潜伏深处的信仰与纯洁——电影〈秋喜〉的符号学解读》[J]《. 大众文艺》，2012（8）
②潘磊，《失败的谍战剧情精致的“文艺”场景——评电影〈秋喜〉》[J]《. 时代文学(下半月)》，2010（9）
③王佳泉、唐海龙，《艾柯“十大代码”理论的读解与批判——电影符号学理论阐释》[J]《. 东疆学刊（哲学社会科学版）》，1992（2）
（作者：成都理工大学传播学硕士研究生）
责编：周蕾